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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落日红 第八十二章 进宫(一)

杨错本以为兰花会好好思量一番才给她答复,可是她竟然想也未想就说道:“姑娘说的是哪里的话奴婢自然是姑娘到哪里就跟到哪里。”

兰花生怕杨错一入宫门就对开平府里的那些人不管不顾特意说道:“不止是奴婢,奴婢想就是府里的其他人也是想时时护在姑娘周围。”

“此事以后再议。”杨错何尝不明了她的意思,只是一进宫门她也不过是个无名小卒哪能前呼后拥的摆主子架子。

兰花这一说倒也提醒了慕南笙,宫里的人上至妃嫔下至小小宫女说不定早就被这人被那人收买了,只有一直跟在杨错身边的丫头才值得放心,虽然他们是愚钝了点。资质是可以*的,人心也很容易被左右,只有忠心是最难保证的。

“此事日后一定安排。”这算是他是对杨错、对兰花做出的承诺。

慕南笙打着江湖游医进宫为宋太妃瞧病的由头把杨错带进了宫。自上次皇榜贴出以后以此由头在皇宫进进出出的人络绎不绝,如此就不容易引起他人注意。

进入宫门一行人下了马车转乘小轿。杨错身平第一次走进皇宫自然对古往今来都推崇备至的宫廷很是好奇,不知道真正的皇宫同现代打造出来让人赏玩的故宫有何不同。

一路上她时不时悄悄掀了窗帷往外瞅。落入眼中的或是雕花廊檐的一角;或是花团锦簇的宫苑一处;或是三三两两繁忙静默的小宫女;或是整装肃默的威严侍卫。总之与以前游玩的故宫有相似之处亦有天壤之别。少了游客的嬉笑自在,宫廷本身多了生机灵动。

大概过了两炷香的时间小轿终于停了下来。兰花静静的掀开了轿帘没有说话,她亦是被宫里肃默的气氛镇住了生怕一开口就犯了错。

杨错下了小轿抬头远远瞧见延年宫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两个穿着统一青衣黄裙束着独角高辫的小宫女朝着她端正的行了礼道:“太妃宫宇轿辇禁入,还请姑娘屈步前行。”

不用她们说杨错也是知晓的,哪有到了人家院子还乘车坐轿入内的,何况是堂堂太妃的宫殿。她恭敬的回道:“还请姑姑带路。”初来乍到总要与人为善,就算是最不起眼的小宫女说不定也将会是拿起最后那根稻草搁你肩上的人。

二月的京都乍暖还未还寒,宫苑里的花朵就迫不及待的竞相绽放开来生怕迟了就被人夺去了风头,看来皇宫里不但人爱出风头就连花也要比外边的开得早。头一遭进有主的宫殿杨错最先也是头颅微垂眼睛直勾勾盯着绣花鞋上的蝶翅,感觉整个身子都有些僵硬。

小宫女引路无数从来没有受到如此的敬待自然对眼前人多了几分好感,见杨错如此的不自在特意找了话题道:“看这延年宫里的花开得美吧?姑娘可不要以为宫里都是如此,只有咋们宫里的花才会开得如此的早,如此的艳!”此时小宫女的话语已不像刚才那般机械,掺进了一丝人类的情感。

杨错只是下轿的时候远远瞧见了里面的花团锦簇,进门之后连头也未抬一下哪里知道美不美的。不过听了小宫女的介绍她时不时的抬了眼睛瞅瞅还真是美不胜收呀!院里的一草一木、一花一叶都是精心设计仔细修剪过的。

见杨错稍有放松,小宫女停了脚步笑着道:“姑娘且看这盆景致可有什么特别之处?”

杨错这才敢大方的抬起头来,眼前的小灌木被修剪成一幅一个小男孩抱着祖母的大腿撒娇卖萌的图画。再放眼一看院里的草木大多都呈现出了各种不同的图案,这莫说在古代就是在现代的园艺里也是别具心意的。杨错仿佛置身于电影《剪刀手爱德华》里面的城堡里。

小宫女边走边说不知不觉就走了大半个时辰,酸软的双脚早已在提醒着杨错她们走了不短的时间了。一个延年宫就如此之大还真是出乎她的意料,真没想到就一个太妃的宫殿就是如此的庞大,照这样算起来整个皇宫简直就占了大半个京都。照古代的劳力修葺一处宫殿果真是劳民伤财,也难怪深宫里的妃嫔是如此的寂寞。

见杨错有些体力不支,小宫女引了她到一处亭台下歇息。杨错怕他人笑话她不懂规矩婉拒道:“如此怕是不好,若是耽误了太妃的病情可就罪过了。”

小宫女道:“不急于一时,这个时候太妃正在午睡,早早过去了也只能在殿外候着。”一个引路的小宫女也敢自作主张看来宋太妃对下人是十分的随和。

久病的杨错身子虽然大有好转可是经过了这个多月的劳心劳力又孱弱了不少,走了许久的路能歇息一番自然是好的,既然小宫女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再推辞邀了小宫女一同闲坐。小宫女却是一步也不肯就范,坚决不坐只是站在她旁边同她说话。

歇了半会儿又走了好一阵子才见了一排三通的宫殿,旁边的厢房、耳房、回廊一应俱全倒与古代特色的宫殿无他样。小宫女送了杨错到殿门口有另外的宫女前来接引。看她们蓝衣锦群的装扮该是比先前的宫女又高了一等。

宫女依然十分的谦逊有礼,引了她们走了侧边的游廊道:“姑娘先去沐浴更衣,太妃醒了自会有人来请。”

说话的同时宫女引了杨错进了西厢一间房屋,房屋并不是寻常的一间倒像现代的单间配套,从侧门进去便是一间小小的净房。房内早有宫女打好了水静静的候着杨错的到来。

兰花于镜前替杨错卸了头花配饰,散了发髻然后扶了杨错入净房。随杨错一同进宫的竹丝已然了解她的喜好只跟着到了净房门口便立着不动了。屋里静候的丫头很熟练的捧了一具用品入内隔着纱帐子排了一排。

兰花轻轻触了水温便替杨错褪去了外衣。杨错却不急着下水用指尖轻轻荡漾着飘着玫瑰花瓣的浴汤一下又一下。兰花知道姑娘这是不愿意有外人在场,只得撩开纱帐客气的对一众宫女道:“各位姐姐辛苦了还请早些下去歇着,这里有兰花已足够,一切用具搁在案上就好。”

小宫女只当兰花说的客气话并没有行动。这位说是医婆的女子也不知是什么来历,延麽麽居然特意吩咐要好生照料。有了延麽麽的吩咐她们可不敢怠慢。

兰花无赖只得如实相告,“实不相瞒我家姑娘沐浴更衣时一直不喜她人在场。”宫女们恍然大悟这才搁了物件依次退出。兰花料理好了也退了出来关上了房门在外候着。

一番梳洗后杨错换了宫女捧来的宫内衣裙,样式与宫女们的大同小异只是材质更为上乘,杨错瞬间明白了自己将以何种身份呆在宫中。不过这样也好,诺大的宫中宫女无数是最不起眼的存在。

梳妆完后杨错软在榻上用了一些糕点和茶水。茶水与之前并不是她的喜好,并且她觉着茶水与糕点的搭配太过怪异。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将就着吃,久了还真就成了习惯。只是她用的茶并不是一般人喜好的龙井、碧螺春等名茶,她一般吃的是排毒养颜的花茶。

差不多一盏茶的功夫外面就有人来传话了,“太妃已休息好请姑娘到寝殿一叙。”

兰花又替她简单了收拾一下才跟着宫女到了宋太妃的寝殿。宋太妃虽然行动言语困难心思却不糊涂,见着杨错很是高兴咿咿呀呀的招呼着。

延麽麽显然就是宋太妃的另一张嘴,解释着宋太妃的意思道:“姑娘,太妃娘娘这是叫你过来坐。”

大觉寺的种种还历历在目,当时的宋太妃慈眉善目、神采奕奕,再看眼前的宋太妃面容憔悴形同枯槁,一种物是人非的悲凉感觉油然而生杨错眼眶瞬间就红了。为了避免勾起宋太妃的伤心杨错故意行了一个大礼,低头镇定了自己的情绪再抬头的时侯已是满眼笑意。

延麽麽之前对杨错的印象就不错,今日她这小小的举动看在眼里更是喜欢。后宫别的女人来探望时没有悲伤都要挤出两滴眼泪来哀嚎一阵子,生怕不能在人前显出她的悲伤痛心来。那一阵高过一阵的干嚎声莫说是太妃这个病人就是她听了就心烦意乱、头痛难忍。

独独只有杨错尽力压抑了心中的悲伤表现的跟个无事人一样,只有拿真心对待宋太妃的人才能做到如此。这么个善解人意的可人儿如何不讨人喜欢?也只有这样的人儿才能进得了三殿下那颗敏感细腻的心里。延麽麽亲自上前端了锦凳置于宋太妃床前。

杨错也丝毫不做作按规矩坐了上去同宋太妃闲话,就如同孙女对祖母一般亲切自然。

杨错的表现宋太妃也很是满意。她嘴上虽然不说心里却是最在意别人拿她当病人看待。以前平定帝还未登基时那么苦难的日子她都熬过来了,定是个不服输、不认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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