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告诉我，谁是这片土地上对人族威胁最大的种族？”

温德尔男爵一脸阴沉的看着站在他书房里，准备挨训而显得忐忑不安的达内尔，却没有直接训斥这个蔷薇庄园唯一的继承人。

“是龙族？”达内尔眼睛一转，想了想后回答。

温德尔男爵摇了摇头。

“是兽人？”达内尔眨眨眼睛，又想了想后说。

温德尔男爵还是摇了摇头。

“那？”达内尔挠挠头，又绞尽脑汁的想了想后说，干脆一口气把他认为所有可能的答案都说出来，“难道是精灵？矮人？还是海族？”

温德尔男爵失望的又摇了摇头。

“那我就实在猜不出来了！”达内尔摇了摇头，突然眼前一亮，但马上又不相信的低声问道，“难道是今天来拜访我们的地精？”

温德尔男爵沉默的点了点头。

达内尔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就像他在宴会上的表现一样。

“就那些地老鼠？”达内尔发颤的声音里，明显在说明他内心的不相信。

“在地精没有完成他们的种族统一之前，人族可以毫不客气的说是这片土地上最强大的种族。”温德尔男爵随意的用他修长的手指敲击着放在他手边的一杯红酒杯座，“但是在地精完成统一，并在现在已经逐渐占据了北方野蛮大陆上一半领土之后，人族已经不敢再自豪而且自信的宣称自己还是这片大地上最强大的种族了。”

“龙族是强大的，”看着达内尔震惊的样子，温德尔男爵用一种平缓的语气慢慢讲到，“但只是个体的强大。虽然他们也会群体作战，甚至还拥有五座大陆上最强悍的魔法和身体力量，但是他们低下的繁殖力，让他们直接失去了主宰整个大陆的可能。”

“所以才有了无数传唱在游吟诗故事里的屠龙传说和巨龙骑士，”一经启发，达内尔立刻就恢复了他吊儿郎当的本性，顺着温德尔男爵的话就向上爬，“他们除了占据几座龙岛，却将五座大陆都拱手让给我们和其他的种族。”

对于达内尔的一点就通，温德尔男爵的脸上，终于在一片阴沉之中，露出了几丝满意的色彩。

“那兽人、海族、精灵和矮人，为什么都不可能成为我们真正的强敌呢？”脸色有了些和缓之后，温德尔男爵语气也缓和了很多。

“兽人太爱好战争，虽然在战争当中是不错的战争机器，但是他们在建设方面的能力就明显不足。而且他们太容易冲动，特别是象征着他们力量代表的狂化术，更是完全可以在有意的引导下，给他们带来毁灭性的灾难。”

“虽然他们占据着东方的兽人大陆，也经常对镇守在神圣大陆边境上与兽人大陆毗邻人族的古斯塔夫帝国不断进攻，但几乎没有在古斯塔夫的双头鹰旗帜下成功夺取一寸土地。”看到温德尔的脸上不再那么阴沉，达内尔立刻扮出一副嬉皮笑脸的讨好样子，让温德尔不能再板起脸来训斥他。

温德尔微微点了点头。

“至于占据了可以漂浮在海上也可以沉入海底海族大陆的海族，”达内尔歪着脑袋想了想，“也许他们是被当初那场进攻人族的海族战争失败阴影笼罩了起来，也至于到今天再没有表现出对神圣大陆上的领土要求。”

对于达内尔这样信口胡说的答案，温德尔的眼中闪过一丝无奈的戏谑嘲讽。

“嘿嘿，”达内尔挠着脑袋，装出一副可怜相，“父亲大人您就直接告诉我吧，我怎么能够和您这位自由联盟里英明神武的传奇男爵相提并论呢？”

温德尔微微摇了摇头，对于这个纨绔子弟的儿子，自己真的是没有什么办法，总不能把对付外人的办法，也用到自己儿子的身上吧。常年优裕的生活，从小就生活在一片赞扬和尊敬的氛围中，让这样一个浪荡公子根本没有觉得天下有什么事情是值得他去用心去做。唯一例外的，就是他对于女人的喜好。

“兽人拥有天生强悍的体魄，狂化术更是在这样的基础上让他们的优势更上一层楼。海族拥有在水中自由行走和呼吸的天赋，在经历了入侵神圣大陆，当时被称为是鲜花大陆这片土地的入侵战争失败之后，他们也明白了自己天赋的所在，放弃了对他们来说不切实际的岸上生活，安心在漂浮于茫茫西海当中的海族大陆经营下去。”

在脑中对达内尔一番评价之后，温德尔用一种淡淡的语气，缓缓的评价这个世界上几大种族的优劣。

“同样拥有天赋的，还有南方精灵大陆上的精灵，和居住在精灵大陆与兽人大陆交界处巨人山脉里的矮人一族。”温德尔轻轻敲击着桌上红酒杯座，思索了一下说，“如果只是说到天赋，还有曾经在亡灵战争中战败，据说现在退守到比北方野蛮大陆更加遥远地域里的亡灵一族。”

“这个我知道，精灵的天赋是魔法；矮人，也包括他们内部分支的巨人，拥有对铸造术的天赋；亡灵族则是一群对生命时间拥有着天赋的种族。”温德尔的话音还没有落下，达内尔就马上把他知道的有限知识，其实是些大陆上常识的东西显摆了出来。

温德尔有些厌恶的皱了皱眉头，仅仅是这些常识性的知识，实在难以让他对打断他说话的这个年轻人，也是自己孩子的人抱有什么好感。

感觉到男爵脸上的变化，达内尔马上知趣的闭上了嘴巴，嘿嘿傻笑着看着眼前的父亲大人。

“除去龙族只占据那几座龙岛可以忽略不计之外。”温德尔的手指轻敲在红酒杯座上，发出一声声清脆的响声，看起来他在用这样的方式来尽量压制心中的不快，“在面对五座大陆之上都拥有各自天赋的兽人、海族、精灵、矮人和亡灵，人族为什么能够在他们的手上抢下五座大陆的中央大陆，当初被称为是鲜花大陆，现在被称为是神圣大陆如此庞大的土地？而且还连续取得了亡灵战争、海族战争和兽人战争三次足以让人族彻底覆灭的战争胜利？”

对于男爵的问题，达内尔这位号称“花丛杀手”，在自由联盟首府奥斯顿城号称没有他追不到手贵族小姐的超级名人，现在绞尽他为数不多的知识，也没有想出一个能让眼前这位男爵父亲脸色变得缓和的答案。

一层细密的汗珠，渐渐渗出了达内尔光洁的额头，冷汗也从他精致修饰的鬓角滑落下来。温德尔男爵敲击玻璃杯座的嗒嗒声，一声比一声沉重的敲击在达内尔的心头。

“因为我们人族，没有这些天赋。所以，我们才战胜了他们！”在等待了一阵之后，温德尔的眼中滑过一丝失望，终于打破了两个人之间的沉默，结束了给达内尔的思考时间。

“我们没有兽人的天赋，但为了对抗兽人，人族就发明了可以提升身体力量的斗气术。我们没有海族那样能在水中遨游的天赋，却掌握了航行在水面之上的航海术，并且还通过学习，掌握能够在一定情况下也在水中短时间遨游的游泳技术。”

“精灵拥有魔法的天赋，我们就挑选出人族当中的幸运儿，向他们学习，并将这样的魔法体系加以扩大。即便我们不能超越精灵在魔法上的成就，但是至少，魔法已经不再是精灵一族的专利。我们向矮人学习铸造术和找矿技术，矮人在地下修建了让人赞叹的矿洞，我们就在地面上建造同样让人仰望的城堡。”

“对于亡灵那几乎不朽的生命长度，人族有些魔法师们甚至不惜转生成为巫妖法师，或者接受血族的初拥成为被人族唾弃的血族一员。这些人，只是为了获得打开人族面对生命时间这扇大门的钥匙。而教会的神圣术，更是将亡灵一族对人族的危害控制在一种可以控制的范围之内。”

当温德尔男爵结束了他的评价之后，达内尔这个纨绔子弟没有再露出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他的眼中开始出现了一份深深思索的神情。

“因为我们没有天赋，因为我们没有这样那样的优势，所以我们才努力学习各个种族的长处，把只属于他们的天赋，变成一种可以复制和再现的技术。”达内尔好像在轻声的自言自语，他好像悟到了什么，猛的抬起了头，眼中充满了兴奋的光芒，“所以到最后，我们反而是这片土地上，这五座大陆之上，最强大的种族。因为在我们的身上，拥有着可以再现这些种族天赋的任何可能。”

对于达内尔这次的回答，温德尔男爵的眼中出现了赞许的目光。

“那么地精呢？”温德尔轻敲了一下杯座，发出一声悠长而又清脆的响声。

达内尔的眼中再次猛的一亮，“除了他们当中最适合战斗的变异品种大地精之外，一般的地精都普遍身体瘦弱身材矮小，这样他们先天就失去了向矮人和兽人学习的可能。而且他们还不像人族，拥有一批可以学习魔法的幸运儿。所以，他们是在这七大种族当中，最没有先天优势的一个种族。”

温德尔静静的看着达内尔，期待着他更深一步的思考。

“天呐！炼金术！”达内尔突然大叫了一声，他的脸上既出现一种想到关键的兴奋，也有着一种看到可怕后果的担忧，“他们用炼金术，弥补了自己在身体和魔法上的不足。他们用炼金术，完美的弥补了他们的不足，并且成为一股绝对不容忽视的力量。在五座大陆之上，虽然人族内部也有一些炼金师，但是谁都知道，只有地精才是最高炼金术的代名词。”

“除了炼金术，他们还找到了另外一样更加可怕的武器。”温德尔的手上，此刻多出了一枚金币，他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把金币放到了红酒的旁边。

达内尔定定的看着温德尔放在桌子上的金币，那种眼神，就好像是一头饿了几天的恶狼，看到了一块香喷喷的肉块。

“财富！”

达内尔的口中，恶狠狠的挤出两个字。

“相比于亡灵、海族和兽人，地精一族没有用暴力战争的方式来进攻五座大陆当中最肥美也是最富饶的中央大陆，也就是我们现在所居住的神圣大陆。而是采用了一种控制财富，用财富入侵的方式来逐渐的渗入人族之地。”温德尔的手指，从红酒的杯座上，移到了金币之上。

“当人族都在将地精当做小绿人作为谈资和笑料的时候，他们已经在人族没有注意到的时候，掌握了神圣大陆上至少两成的财富和商业渠道。”温德尔的话，让达内尔脸上的惊恐又加重了几分。

“当他们控制了人族的财富之后，人族之地的神圣大陆也就是不再是属于人族所有了，却成为地精这些人族眼中的地老鼠敛财的聚宝地。而人族，也在并不知晓的情况下，成了为地精工作的奴隶。”

“到那个时候，是用战争的方式完全占据这片土地，还是继续使用这样财富控制的方式，那就是由地精的心情来决定的事情了。”温德尔看着静静躺在自己手指之下的联盟金币，摇了摇头。

“那他们今天来？”虽然男爵的话，达内尔想起今天前来拜访的客人，迟疑的问。

“他们已经查出，我是白头鹰商会的幕后老板，所以特意来拜访我一下。”温德尔好像是在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样，语气淡淡的回答了一句，“虽然白头鹰现在只是在神圣大陆最南部的自由联盟里，但白头鹰的成长已经让地精商会感到了威胁。”

“白头鹰商会！”

温德尔男爵的回答，达内尔一下子就睁大了眼睛。这个在他印象之中，几乎常年不离开蔷薇庄园，被奥斯顿城里的大贵族称为是“乡下蔷薇”的父亲，居然是自由联盟当中第一大商会的幕后老板。

而他这位超级大老板的唯一子嗣，居然之前从未听说过这件事！

“拜访，宴会，”温德尔男爵，对于达内尔的惊讶似乎并没有感到什么奇怪，“都只是地精的幌子。他们更想知道的是，为什么白头鹰商会二十年商战当中未尝一败，从一个乡下小商团，成为控制自由联盟三成贸易总量的超级商团？”

达内尔想起午间宴会上地精面对那道“百花蜜鹿”时的前后差异，隐约的感觉到了一些为什么白头鹰商会在二十年成长历程中未尝一败的原因了。

“我听说你这次喜欢上教堂里的一个小修女？”给达内尔开了头又不把话说尽的温德尔男爵，话题突然转到了达内尔的身上。

达内尔眨着眼睛，用力的点了点头。

“今天你给了我点惊喜，”温德尔修长的手指在金币的边缘划着圈，他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看来你也不是只会钻到贵族小姐裙子底下的废物。”

温德尔的话，让达内尔一下子就涨红了脸。

“我想以我和莫迪斯二十年的交情，他应该会多少给我点面子吧。”温德尔好像没有看到达内尔原来羞愧，现在变得十分兴奋的脸色，彷佛自言自语的说，“这一次的小修女之后，你就收收心，跟着管家学学商会的管理吧。”

清楚温德尔男爵说话方式的达内尔，太明白温德尔的话，是在对他一直压制着不去触动百丽儿和迪莫斯这条线“放行”了。

在达内尔兴奋得一个劲点头的时候，温德尔男爵敲击着手掌之下的金币，发生一声清脆的响声。

“身为一个贵族之子，虽然只是一个仅仅获得一代贵族身份的继承人，你也要记住一句永远不会被任何贵族家族写在纸面上，但却大家都在遵守的一个‘规则’。如果你不知道这个规则，你就不会是真正的贵族，或者是不能将家族辉煌有效延续下去的贵族。”

“贵族是什么？”

“贵族就是穿着华丽的衣服，做着肮脏的事情，用优雅的动作，掩饰龌龊的目地。”

温德尔男爵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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