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咫集市上,肖希儿三人结伴向楚咫外山走去。
一路上人群喧扰,叫卖吆喝声不绝于耳,好不热闹,不禁让人想起半月前在珏山镇上的情形。不过北国比起珏山,人们倒别有一番风味,更显开朗豪放。忽然,前方的家赌场内闯入数名持械男子,几番打斗后,只见三两人从赌场内被打飞出来。
楚楚慌张道:“发生什么事了?”
肖希儿稍停了停脚步,站在离赌场十米之外的地方,看了几眼被打出来的人,无趣道:“混混打架而已,没什么可看的。”
正当肖希儿转身离开时,身后一嘶喊的声音落下:“抓住他!”
紧接着,肩膀被人猛力一撞,好在自己内力练到了家,不至于被撞倒,只是心中怒气渐生,回首一看,眉头蹙起。
“是你……”未等肖希儿开口,倒是撞上肖希儿的男子先说了话。
“希儿。”沈天白已来到肖希儿身前,将希儿拉到自己身后,一只手护着她,目光落在方才撞了希儿的男子身上,浅浅笑了笑,接而低头关心起希儿来,“没事吧?”
“没事。”肖希儿拍了拍肩上皱起的印痕,轻描淡写的吐出了两个字。
男子听完,挑了挑眉道:“被我这样撞都没事,看来你武功果然不浅。”
“人来了。”
肖希儿并不理睬,轻轻三声未落,就见后方的数名男人拿刀追了上前,男子闻声回过头,极不耐看了一眼,遂拔出了腰间银白的长剑,银光掠过,当首的人訇然到底。
“这点银子我先拿了,下次不够再来找你们要。”男子收起佩剑,踩着男人的背,道:“赌输了钱就要学会长本事,没本事就该拿骨气撑着,没本事还没骨气,就活该被人揍,被人扁。”
后边跟着的几名男人道:“分明是你使诈,卑鄙!”
“是吗?”年轻男子沉思般眨了眨眼,坏笑道:“那你再跟我玩玩好了。”
那几人闻声,顿时沉默了。
“无聊。”
一旁的肖希儿似乎已经看够了戏,两字从嘴中落出,寒如冰雪。
她转身准备离开,身后,握着冷剑的年轻男子下意识向她看去,脸上的坏笑散开,他松开了脚下的人,默默朝三人追了上去。
追上了三人,男子随意问道:“彩蝶姑娘,近来可好?”
希儿亦随意答:“不错。”
这时,男子似乎想起了什么,方才他撞到希儿时,沈天白好像低声喊了她的名字,他忽然停下了脚步,对沈天白道:“你方才叫她希儿?”
肖希儿的步伐停下来,回过身,对男子道:“我叫肖希儿,绝尘宫。”
沈天白补充道:“还望子兄能回去向令尊说明,希儿冒名绝无恶意。”
子义听闻“令尊”二字,脸色黯淡下来,心中对肖希儿的事也只是感觉多了几分神秘感,故作镇静无事道:“好奇问问而已。”
希儿不屑的回过头,继续向前走去,子义也还是面不改色地跟着三人。
红日渐渐藏进山头,繁华的集市在身后渐渐被隐去,前方的路越来越开阔也荒芜,人烟寥寥,翻过这座山,就是外山了,沈天白见天色已晚,随口对子义一问:“子兄来楚咫可为何事?”
子义道:“找念石。”
雷声入耳般,子义毫无色调的三个字,惊动了肖希儿三人,楚楚藏在肖希儿身后,小嘴惊讶得半开,一时说不出话来,难道暗中寻找念石的人是他?
希儿内心里琢磨着,又觉得不像,子义年纪只不过比自己大两岁,不可能找念石找了二十年,莫非是他爹子予诺出了什么事,非要用念石不可,他才会离开珏山来到楚咫?
“子兄找念石,可是为令尊大人的病?”沈天白冷静下来,询问道。
“华萧是这么说的。”子义茫然地看着日暮天边,眼中有些淡淡的惆怅:“他说若想救我爹,就非找到念石不可。”
“那子兄可有什么线索?”
“除了刚刚赌赢的钱,什么都没有。”
肖希儿听完,得意一笑,她转过身对子义道:“我帮你,如何?”
沈天白和宋楚楚有些不解,立在原地不知为何,希儿继续道:“我帮你找到念石救你爹,将来你还我一条人命,就用你这条命。”
子义闻声一笑:“我为何非要搭上自己的命,来让你帮我?”
希儿道:“因为我若是不帮你,就是你最大的敌人,我不但不会让你拿到念石,说不定,还会误杀了你,让你丢了自己的命。”
子义看了看肖希儿,又看了看沈天白,笑道:“这才是你冒名石?谷亦彩蝶的原因吧?据我所知,这位传闻中的彩蝶姑娘可是苏谷主精心养在石?谷的一朵娇花,容貌倾国倾城,精于琴棋书画,知书达理,不涉江湖,你若是冒了她的名,不但可以给自己闯的祸找替罪羊,还能迷惑不少男人的心。”说着,子义顿了顿,凑近希儿,缓缓道:“毕竟你这一张脸,也一样是国色天香。”
希儿仰着头,眼中平静如水,一个极浅的笑容浮动在嘴角:“不错。”
子义喜欢肖希儿眼中的那种目光,他俯下身,静视肖希儿明亮的双:“那,我的命就归你了。”
晚风吹过,肖希儿的目光在子义的明眸中搁上了一层透明的轻纱。
前方,道路分岔成两条,一条通向外山,一条通向后山,后山,是花家遗址。
“去哪?”子义站在岔路口,对希儿道。
“外山,找绝魂刀苏瑾画。”
“她不会见你的。”子义玩弄着手中的折扇,道:“我已经去过了。”
希儿稍微吃了一惊,但很快静下心来,看着通向外山的那条路,没有说话,子义继续道:“跟我去后山,顺便带你们见见我的小恩人。”
“小恩人?”众人疑惑,子义笑道“:“未来的楚咫大侠,他的师父,可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肖希儿三人不解,跟在子义身后,一双双漆黑的眸子望着他。
子义回眸笑道:“莫浅一。”
※※※
三日前。
拥挤的集市上,人群摩肩接踵,叫卖声,吆喝声,鸡鸣狗吠声,齐齐入耳,楚一时不时捂住耳朵,觉得有些喧闹。毕竟在深山家中,这种热闹是绝对没有的,楚一每年几乎只跟爹爹赶集一次,也就是正月过年的那一次,今日随师傅莫浅一同来买药,还是爹爹看在师父的面子上,可以说是恩赐的。
师父在家中疗伤已经一个多月了,外伤已愈,但内伤可能还会复发,楚一昨日为师傅换药才知道,他身上有那么多的伤和疤。师傅说,伤和疤的意义是不一样的,伤是永远都不可以恢复的痛,疤是曾经痛过,现在看着更痛的伤。
楚一拉着莫浅一的衣服,站在起哄的人群外,踮踮脚看着人群中打斗的场面,兴奋道:“师父,有人在打架!”
莫浅一心不在焉的应着:“嗯。”
前方,一名同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被数人高大的持械男人围困住,少年嘴角渗着血迹,已经渐干,看样子是被追赶很久了。
楚一看着,心里竟有些急了,拉了拉莫浅一道:“师父,他们欺负人!”
“嗯,我知道。”莫浅一张望着四周,好像在寻找些什么,忽然,他松开了楚一抓住自己的手,低头对他道:“师父有事,拿着药单去给你爹买药,日落时候在刘大夫那儿等我。”说完,莫浅一举起手中的单子,在楚一眼前晃了晃,“听到没?”
“噢,楚儿听到了。”楚一接过单子,莫浅一随即消失在人群中。